廉政故事:赝画真情

发布者:纪检监察网发布时间:2010-03-24浏览次数:81

廉政故事:赝画真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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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江县新来的代县长姓王,叫永清,30来岁,正届春风得意时。王县长业余爱好画画,据内行人说,他的那两笔墨竹已不在县画院的一般画师之下了;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画的鉴赏水平,那可真的已达到专家级别了。他虽说是本地人,可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省城工作,这次回原籍,也只是组织对他的下派锻炼。所以本地人很少见到他的画,更难得领教他的鉴赏水平了。

这天是星期天,临江县美术家协会与拍卖公司合作,在临江宾馆举办一个小型拍卖会,王永清县长也收到了邀请。星期天本没什么事,欣赏画作又是他的一大爱好,而且说不定拍卖会上会有些难得一见的珍品,故他准时到了拍卖现场。

他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在一个角落里,儒雅地摇着一把黑纸扇。他发现这个拍卖会规模很小,到场的都是一些县里美术家协会的会员,基本上没什么老板参加。一个拍卖会,如果没有了资本雄厚的收藏家,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。

果然,拍卖会开始后,所拍的基本上是一些本县画家的作品。王县长看了一会,没发现令他心仪的作品,便想开路回家。正在这个时候,主拍的县美术家协会李主席突然拿出一幅画,朗声道:“请注意了,这是一幅清朝扬州八怪之首郑板桥的《墨竹图》。不过得提醒大家的是,经鉴定这是幅赝品。但虽然是幅赝品,却有着一定的价值,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上前来看实物。”

王永清一听,当即便惊呆了,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起身走到台前去仔细地看了起来。

天呀!《墨竹图》!千真万确,真的是它……

他十分激动,手里的黑纸扇合起又展开,展开又合起。天呀!这幅画原来是自己的作品呀……

王永清的爷爷是个民间画师,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学画,临摹过不少古画。上高一那年,父母相继去世,他在爷爷的呵护下继续学业。可到了高三,爷爷也病故了。他虽然考上了大学,却无力支付学费,为了继续学业,他便去街头卖画,想凭自己的技艺完成学业。一天,一位路过的老先生看了他的画,与他交谈了起来,得知他的身世后,老先生十分感叹,当即表示愿意提供一笔费用供他求学。可王永清十分倔强,告诉他自己想自食其力,靠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。老先生听后十分感动,告诉永清自己是个收藏家,可以收藏一些他爷爷留下来的画。这下他心动了,可回到家一翻,爷爷并没给他留下什么画来,在父母去世后,爷爷一些值钱的画早就变卖光了。于是,他便拿着自己临摹的一幅郑板桥的《墨竹图》去找老先生试试运气。也许是徒有虚名吧,那老先生面对赝品竟丝毫看不出破绽,还连声称珍品,当即出两万元买下了这幅画。靠了这笔钱,王永清如愿进入高等学府,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。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恩人:没有他买画,自己是无法上大学的。前几年,他利用假期几次回来寻找那位老先生,想将画赎回来,并将真相告诉他,取得他的谅解,并好好报答他。可无论怎样打听,却始终没有找到。想不到这幅画今天竟然在这里出现了……

500元一次……”

主拍人的叫喊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。会场上,那幅《墨竹图》已开始叫价,从底价300元起步,已拍到800元了。

王永清想:这幅画从艺术价值来说,只是一个初学者的临摹之作,几百元拍回去玩玩倒是可以,一上千估计就没人竞争了。但这幅画对他来说却是太重要了。于时不假思索,当即举牌,“2000!”一下子就把价位拉上去了,大有非我莫属之势。看拍出这个价,几个竞拍的都放下了手中的牌,场上响起一片议论声。有人认出了新来的县长了,说这个鉴赏家只怕是浪得虚名,这样的画值2000么?

3000!”万没想到的是,有个中年人跟他对着干上了。

主持人李主席的声音从台上传来,“3000元一次”、“3000元两次”……就在他准备喊第三次时,王永清又出手了,这次他干脆把价码提到了5000,心想:这下总没人竞争了吧。可谁知那个中年人却不甘示弱,当即喊出了6000元的高价。

全场都呆住了,这幅说得清清楚楚的赝品怎么能拍到如此高的价位呀?有几个人跑到台前重新审视这幅画,还有的干脆拿出放大镜细细地观看,大家都十分不解。

没有人加入拍卖,只有他们两人还在竞争。王永清又报出了10000元的价码,可不到一分钟,对方就报出了15000。如此几个回合下来,这幅赝品竟破天荒地被拍到了30000元,这个价是中年人报的。

王永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,看来今天自己是要与这画失之交臂了。正在此时,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坐到他身边,轻声说:“王县长,我是宏兴房产老总刘志高。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幅画?如果喜欢,我帮你拍下来,哪怕是拍到100万,钱不是问题。”王永清朝他看了看,摇了摇头:“我不需要,我只是喜欢这个拍卖的气氛而已。”说着站了起来,退出了会场。

画没拍到,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;但画出现了,而且是出现在拍卖场上,那找画的主人就应该不是难事了。对他来说,找到那个老先生比拍到这幅画更为重要。

当天晚上,王永清便通过美协李主席打听到了画主人的地址,亲自上门拜访了。

画的主人名叫赵国强,住在县城一个名叫西溪苑的小区里。王永清按响了门铃,门打开后却大吃一惊,出来开门的不是别人,竟是白天在拍卖会上与他竞争的那位中年人。

中年人对他的造访似乎早有预料,乐呵呵地笑着,说:“王县长,里面请!里面请!”

王永清十分奇怪,“怎么是你呢?难道这画的新老主人都是你?”

中年人笑了,“没错,都是我!我就是赵国强!”

王永清摇了摇头,“据我所知,这幅画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位老先生。”

“没错,那是家父。十年前,家父从一位年轻人手里花2万元买下了这幅画!”

王永清激动地站了起来,“你父亲在哪?我要见他!我就是当年卖画的年轻人!我要向他请罪,当年我骗了他……”

赵国强平静地看着他,说:“你先告诉我,在你眼里,这幅画值多少钱?”

王永清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在别人眼里,这画也许并不值钱,但在我眼里,它起码值几十万!要知道,当年的2万元在我眼里简直是天文数字,没有那笔钱就不会有今天的我!”

“那刚才我出了3万元你为何就不再竞争了呢?”

“不瞒你说,我的全部积蓄也就3万元,再高我也拿不出来了。就这3万元,也是为了应付突然情况而存下的。”

“你这话我可不相信了,你工资并不低啊。噢,是拿去买画了?”

“不是。我是穷孩子出身,我理解穷孩子读不起书的苦衷,所以这样年,我一直在默默地捐款,希望更多的穷孩子能和我一样通过读书成材。这些话,我本不想说的,但我要让你相信,也不能不说了。”

“你是县长呀,只要你开口就是钱。没猜错的话,刚才就有老板愿意出资帮你拍下这幅画的,为什么你不愿意呢?”

王永清笑了,“你仔细看过这幅画吗?这些年特别是从政之后,我每逢作画就必画竹子,也许是竹子的高风亮节会给我启示吧。我们做官的,‘贪’字第一要不得!今天让人家给你付了钱,明天人家会从你这里要走更大的实惠。好了,不说了。赵先生,我来这里就是想见恩人,让我去见见你父亲吧,我要向他老人家当面认个错,并把这画买回去。你开个价吧,我钱虽不多,但我会陆续付款的!”

“好!你跟我来,我带你去见家父。”

这是一幢老房子,他们走进后堂,开亮日光灯。王永清就看见后堂正中的搁几上,供着一只大理石的骨灰盒,上面镶着的照片是那么眼熟,照片下还有三个字“赵伯衡”。

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。当地老一辈人都称他为“活武训”,他是临江县中第一任校长,一辈子从事教育,文革中蒙冤入狱,在牢里呆了十多年……

“老人家是半年前离开人世的……他见到你那年,刚从牢里出来,买你画的那两万块钱,是他领到的第一笔落实政策的钱……”赵国强语气沉缓。

王永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,两眼直瞪瞪地盯着盒子上那张照片。

赵国强拿起骨灰盒旁的一个小本子,“家父这一辈子都非常节俭,日常哪怕买一斤盐,都要记在本子上。但他省下来的每一个钱,都是用来接济他的学生的。那一天,他花两万块钱买下你那幅画,回家时开心得不得了。家里人都说他傻,他明明看出那是一幅假画,可还是用自己坐牢换来的钱买下了它,还有比这更傻的吗?可他说,你们知道那年轻人多么有才吗?你们知道他是一个孤儿吗?你们知道他已经被大学录取了,正在为上大学的费用发愁吗?我花光了两万块钱,可为国家造就了一个有用之才,你们能说这两万块钱花得不值吗?”

“可我……”王永清一拳头打在自己膝盖上,低下了头,“这两万块钱老先生记在本子上了?”

“记上了,记在资助学生的专项费用里的。老人家对他满意的支出都是用红笔记的,你看,这一笔字的颜色还是这么红……”

堂屋里一片沉寂。过了好久,赵国强抬起了头,望着那个骨灰盒,似乎在自言自语,“知道我们为什么在家父去世半年了,还把骨灰盒这么供着,不让老人入土为安吗?”

王永清放下帐本,茫然地抬起眼睛。

“这也是家父的意思。这两年世风不正,在出了像胡长清那样根子很正却走上歪路的人以后,他对自己花掉的那两万块钱有点不放心了,特别是得知你当上公务员、有了职务之后。这时候,他已经是肝癌晚期,他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县长……他临死前留下话,要我们花工夫去了解一下,如果你在下属和老百姓中间口碑不好,那就把他老人家的骨灰倒进江里。他说,就算自己瞎了眼,一番心血打了水漂……要是你各方面还真的不错,那就说明他看对了,可以把他的骨灰撒到县里最大的那片毛竹山上去,让他帮助那些毛竹长得更高、更直……这样,在家父的学生——那个李主席的帮助下,我们才在今天的拍卖会上试了你一试。不瞒你说,那个宏兴房产的刘志高,也是我的一个朋友。”

话到这时,王永清早已忍不住了,他一下子扑上去,跪倒在骨灰盒前,泣不成声:“老师……明天,就让我问心无愧地把你送到毛竹山上去……”。

纪检监察室编发

  2010.3.24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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